一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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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海|一、初遇

第一次见到周洋的那天,夏天的第一阵风吹过院里的青树,阳光透过树的枝叶投在草地上闪动,书店窗口的风铃摇曳发出清脆的声响,陆白躺在书店的摇椅上睡得正酣。




那是普通的一天,小镇与往常一样,老狗睡在路边,行人不匆不忙,蝉鸣阵阵,陆白的书店也是一如既往的安静,时间在这座小镇里就像缓缓流水,悠哉悠哉地从阳光下淌过。夏日午后是一个打盹的绝佳机会,于是陆白放下手中的书便睡了过去。那一觉睡了很久,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直到门口的铃铛轻响才将他拉回现实。




陆白睁开眼时,一个背着大包的男人站在书店门口,男人明显一愣,然后有些尴尬地开口:“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陆白慌忙坐起来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啊,不,没有没有,是我失礼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用模糊的余光寻找着自己的眼镜,毕竟没有眼镜他也就只能看清门口站的是个人了。男人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他只是站在门口,或许是在看陆白,又或许是在看其他什么。寻找眼镜未果,陆白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聊天:“先生,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男人挠了挠头,似乎是在笑:“请问你这里还招租客吗?”


话音未落,陆白的思绪已经飞出去好远——因为时间太久,他都已经忘记自己曾经招过租客。陆白的外婆去世后把小镇上的房子留给了他,他刚到就看见两层楼外加前院的房子,寻思着一个人住实在浪费干脆就贴了个传单招租,但小镇上流动人口太少,再加上房子位置过于偏僻,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租客来找过他。


可是这第一个租客来得也太猝不及防了吧?怎么也没个电话?陆白内心悄悄吐槽,但表面上却没有丝毫变化:“还招的,我先带你去看一下房间吧。哦对了,我姓陆,叫陆白,直接这么喊我就可以。”


不知道什么表情的男人朝他走来,边走边说:“我叫周洋,海洋的洋。”


陆白起身准备带他上楼,结果衣服被摇椅的把手挂住,就在他伸手要去解救衣服的那一刻,他清楚的看见他的眼镜就在手里。人的身体总会有一些bug,比如经常会找不到自己拿在手里的东西。他表情复杂地戴上眼镜,周洋刚好来到他的身前,只听见头顶传来周洋的声音:“陆白先生,你是不是不太舒服?你的表情看起来……”


闻言陆白立马换回微笑的样子抬头道:“没有没有!我带你上去吧。”


这一刻他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样子——一个比他高半个头的年轻男性,头发干净利落,眉目清秀但看起来总有些凶,脖子侧面有一条细长的疤。来者似乎有点不善?陆白抿了抿嘴还是带着人上了楼。


两人沉默着上了楼,木楼梯过于老旧而吱呀作响,扶手的漆也已经脱落得差不多了,整个屋子都是肉眼可见的“老”。上楼后便是一个不算长的走廊,走廊一面是一排窗户,看下去便能看见院子里生机勃勃的小草和边上矮墙下萎焉的玫瑰。看那玫瑰,周洋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时间,毕竟四五月正是玫瑰花的花期啊。带着这个问题,周洋心不在焉地跟着陆白继续走。


另一面有两扇绿色木门在楼梯口两处,右边的尽头是一扇崭新的黄色小门。陆白一面走一面打开左边的绿门说:“房间里有独立卫浴,后面还有一个小阳台,家具也是全的。”


相比较外面那一条又小又旧的走廊,房间里就宽敞太多了,而且房间四周的墙壁都不算老旧,应该是早几年有重新刷过漆。对此陆白没有多做说明,周洋也只是沉默着把问题压在心里。


陆白打开门周洋跟着他走进去便看见一个小桌子和角落里的懒人沙发,对面就是一张木质双人床,阳光透过玻璃门外的阳台撒在屋子里明亮又暖和,玻璃门边的窗子是开着的,风把窗帘吹了出去。陆白正还想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只听见身后的周洋说:“我可以租下这间房吗?”


陆白一听满头雾水:“你不问问其他什么吗?租金?或者之前什么人住过?”


周洋扫视了一下房间,目光停留在了门边的墙根上,那儿有一幅小小的涂鸦,面积不大,笔迹很轻:“我很喜欢这间房,至于租金嘛……”他笑了一下:“我会努力的。”


就这样,陆白迎来了他的第一个租客,一个奇怪的男人。


由于周洋就只有那一包行李,当天签完合同以后两人就开始着手准备打扫房间。虽然之前嘴上说着“灰了点”,但是陆白自然很清楚这“点”是多大点,于是飞速全副武装,顺手还递给了周洋一个口罩,周洋不解但还是乖乖戴上了,殊不知某些房间表面上干干净净,实际上已经灰得不行。


待两人解决了房间里的问题后,周洋不得不对这位看起来乖巧的房东有所改观——这房间根本不是“灰了点”的问题,他们还从阳台上搬走了几盆早已枯死的花,天知道它们究竟枯了多久,毕竟处理出来的白色花盆上已经布满了厚厚的苔藓。而且,这位年轻的房东全程都只是随意动了动扫帚然后躲得远远的,几乎没有帮什么忙还小声嫌房间灰。周洋忽然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大夏天院子里的玫瑰会如此萎靡不振了,不知怎的,他总觉得之后的日子会无比艰辛。然而年轻的房东并没有觉着有什么不对,拍拍身上的灰看了一下墙上的钟说道:“你的日用品都带了吗?我这里没有多余的了,如果你要去镇上的话自行车在院子里。”


就因为这句话,周洋还没来得及洗个澡就骑着自行车往镇上去了,陆白则舒舒服服地冲了个澡,然后开开心心的在厨房忙活。


开心是必然的,毕竟这一年两年的都没个人陪他,现在仔细想想当初想找租客的原因,一个是因为房子太大了,一个人住浪费,另一个大概就是因为想要一个伴吧。


陆白父母离婚后各自又有了自己的家庭,他就仿佛是一个多余的存在,于是在高中以前一直和外婆住在一起,算不上孤单。后来外婆去世了,房子变得空荡荡的,似乎无时无刻在提醒他,从今以后他就只剩自己了。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于是就有了招租这一事。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陆白已经接受了他是独自一人这一事实,也早已习惯自己照顾自己,直到今天,房子又多了一丝人气,他很难不开心。他打开冰箱翻找着:“做点什么好呢?”


周洋买完日用品回来就闻见了满屋子饭菜的香气,从书架间穿过打开了一扇老旧的木门。木门轻响,只看见陆白背对着满桌饭菜站在窗户前背着光头也不回道:“回来了?”


周洋从袋子里拎出两瓶气泡水,放在餐桌上:“嗯。”回应完觉得缺点什么,又补上一句:“回来了。”


陆白忙得抬不起头,边切菜边说:“先去洗个澡吧,我这儿还要会儿。”


于是周洋便提着一袋子日用品上了楼。他租这一间房可以说是相当划算了,租金是陆白随便订的,相比起以前他住的地方这儿确实很便宜了,房间宽敞明亮,家具齐全还有独立卫浴,除了有一个奇怪的房东外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洗了个澡便下了楼。


厨房内,陆白已经做了满桌饭菜,他解下围裙寻思着差不多准备喊人下楼吃饭了,刚走到门边门就被打开了,周洋穿着宽松的黑色短袖站在门口用肩上的毛巾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短发:“这么多都是你做的?”


陆白往后退了小半步让人进来,得意地应着:“那可不!”


闻言周洋心里还有些欣慰和感动,毕竟看着这位房东之前的表现,他甚至都可以想象自己未来日子的艰苦,但似乎是他误会人家了,毕竟能做这么多饭菜的人应该不会太差。他心怀愧疚地走到餐桌旁坐下,回头看着陆白轻轻笑了一下:“做这么多菜辛苦你了。”


陆白绕到周洋对面坐下,拿着筷子端起碗,催促道:“不辛苦不辛苦,快吃快吃!你累一天了!”


周洋一面暗暗感动一面说着“那我不客气了”便拿起筷子,他低头看见桌上的饭菜整个人一顿——和山珍海味一比不能说一模一样,简直算是毫不相干,虽然气味闻着不赖,但是样子看起来有那么一点“惨不忍睹”的意思,那一刻周洋觉得自己之前的感动和欣慰都喂狗了。狗吃他的感动和欣慰,他吃着一桌子黑漆漆、香喷喷的不明物体,在满脑子混乱中竟生出一丝悲壮来。


陆白看对面的人拿筷子悬空半天没落下,嚼着菜不解道:“你在干嘛啊?”


周洋抬头看见陆白一脸期待,一句“我不饿”在嘴边绕了一圈又只得咽下,然后下筷,夹起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物体丢进口中。那短短一刹那,他脑内已经闪过了许多画面,甚至已经做好准备长辞于世,结果想象中的苦涩和怪味都没有出现,肉嫩嫩软软留有最开始的香气,所有的佐料都恰到好处,周洋内心直呼好吃。


于是,勇敢的周洋又一次“化险为夷”,而年轻的房东看着他略微扭曲然后慢慢舒展的面部表情表示迷惑,忍不住又在内心吐槽了一下这个奇怪的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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